中国基金报记者 姚波
华尔街首只比特币交易所交易基金推出后，市场资金蜂拥涌向这只追踪比特币期货合约的产品蜂。短短４个交易日，12亿美元的资金涌入ProShares比特币策略ETF，并推动比特币价格创纪录高点。
这只产品连续创下几大基金业纪录：全球规模最快突破10亿美元的基金；发行首日成交额突破1亿美元，为史上第二高。这样的资金流入规模不禁让人对其市场空间充满遐想。简单估算一下，以全球ETF资产9万亿美元为上限，如果比特币ETF占据全球市场1%的份额，其市场规模就会达到900亿美元，几乎占比特币近期1.1万亿美元市值的10%。
在资产价格上升期，比特币ETF无疑是基金公司赚快钱的金钵钵；但就ETF面向的广大散户，这类产品却不见得是高枕无忧的快车道。不少金融监管机构担心，这种面向广泛投资者的产品形式，可能把虚拟货币背后的高波动、高风险带入全球金融体系，成为开启构成影响金融系统风险的“潘多拉魔盒“。
ETF狂欢背后
资金疯狂追捧比特币有着大的时代背景。一方面，新冠疫情以来，各国央行放水推高了包括虚拟货币资产在内各种资产价格，比特币在过去12个月里上涨了近400% 。自今年以来，多家华尔街机构宣布支持比特币交易，这种具有高度波动性的另类资产从未像现在这样开始融入金融体系。
另一方面，具有名人效应的特斯拉总裁马斯克不断发声力挺，比特币已经获得越来越多普通民众的关注，甚至不少投资者以赌徒心态加杠杆买入。不仅仅是美国、欧洲，即便像韩国这样的亚洲国家，有不少年轻人愿意赌上身家参与这场游戏，比特币的参与者早已是全球性。
这种市场躁动情绪的巅峰，便是该产品的成功发行。过去一周，比特币的恐惧和贪婪指数达到6个月来的最高点，显示出市场参与者的“极度贪婪”。
不过，这并非全球首只比特币基金。早在2013年就有灰度公司在加拿大发行 “灰度比特币信托基金”。与这只新发产品相比，存在着几处不足。首先，它设置了5万美元的最低投资门槛，把最有热情的散户拦在门外，流动性与ETF不能相提并论。其次，作为传统基金，投资者只能直接在一级市场赎回，然后去二级市场卖出，这就给投资者带来了交易风险。最关键的是，远离华尔街这个资本中心，产品很难在全球范围内获得关注。
现在上市的比特币ETF改善了之前产品的缺陷，参与门槛大大降低，申赎方便，流动性强，产品发行引起广泛关注，有利于吸引更多主流机构的大资金入场，叠加散户参与热情，虚拟资产的热度已经达到了一个巅峰。
赚钱金钵钵
ETF的产品形式令许多基金公司垂涎，它为投资顾问在资金管理账户中添加虚拟资产打开了一扇窗，可以无缝地融入多种投资组合，许多流行的智能投顾都可以把它添加到资产管理账户中。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批准了首只比特币产品后，更多资产管理公司跃跃欲试。
正是在良好的反馈刺激下，华尔街第二只比特币ETF在10月22日很快上市，而后续产品会陆续登场。目前，已有更多比特币期货ETF已经在排队等待，如科技女投资人“木头姐”也已经申请相关产品。同时，两家最大的现货比特币基金发起人灰度和Bitwise过去几周积极申请在美国市场发行相关ETF。
这两家公司表示，期货和现货市场已经足够成熟，达到了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所要求的标准。他们认为，期货市场和现货市场目前基本上同步，降低了市场操纵或从一个市场到另一个市场套利的可能性。他们认为，如果比特币期货可以纳入ETF，那么比特币现货也完全可以。
不过，现货ETF想要获得监管机构认可，仍然需要防范市场操纵行为，并加强基础市场监督机制。但这可能仍具有挑战性，因为比特币现货市场远比期货市场更为分散化和随心所欲。从本质上讲，比特币颠覆了国界，是一种难以被监管的资产。
专业投资者的套利工具
当散户投资者希望以口袋中的小钱乘上比特币飙升的快车时，专业投资者却发现，这只ETF创造了一个赚取丰厚利润的机会。
从本质上来讲，比特币ETF与期货挂钩后，随着新的资金流入比特币ETF，该基金必须购买期货以获得比特币价格的敞口。期货合约每个月到期，这意味着该基金必须定期将其持有的股票“滚动”到下个月的合约中。近期需求的激增推高了比特币短期期货的价格，并可能使其与基础现货市场脱节——在可以获利的两种价格之间形成了一个缺口。
传统市场中，高频交易者迅速进入市场以弥补价格差距，消灭了价差和套利机会。但虚拟资产缺乏大型参与者，这意味着很少有人愿意动用额外资金来消除定价差异。加之，芝加哥商品交易所对保证金的要求更高，因此，比特币现货与期货之间的差价成为套利者的最爱。
比特币在全球范围内广泛交易，在不同的交易场所定价各有差异，这意味着交易者可以在现货市场上按最低价格购买比特币，这无疑放大了从这种交易获利的机会。有机构投资者甚至指出，购买比特币ETF并出售在芝加哥商品交易所交易的期货的“简单套利交易”，年化回报率就可达到30%。
抛开套利机会，对专业投资者而言，ETF产品良好的流动性和期货自带的杠杆，无疑使其成为更方便的投资工具。
在资金和乐观情绪的驱动下，比特币价格的暴涨为买入这只ETF的散户提供了足够多的理由：门槛低，买入方便，基础资产还在上升通道。但专业人士却建议散户不要轻易买入。
首先，现有的ETF存在自身的问题，它并非直接投资于比特币，而是投资于在芝加哥商品交易所期货市场交易的比特币期货。目前，该基金有近45%的风险敞口在11月份的期货合约中。如果该基金保持这种流入速度，由于持仓限制，到本月底它将没有任何期货可以买入。如果出现这种情况，基金净值会与比特币价格出现相当大的跟踪误差。
其次，当旧合约到期时，基金必须持续购买下一期，这一过程是有成本的。当期货合约的价格高于前一个月时，这种情况被称为期货溢价。期货溢价带来的“负滚转收益率“实际侵蚀了长期回报。
相较于收益折损的小问题，期货ETF在特定情况下还可能会面临难以预料的麻烦。最近的一个突出例子是美国石油基金(USO)，由于原油价格短暂下跌，该基金在2020年4月数天内暴跌了44%。此次抛售虽然是由疫情导致的石油需求下跌及库存短缺引发的，但原油期货市场的特殊性放大了价格的波动，导致了基金出现了巨幅亏损。
相较于石油价格前所未有的负油价，比特币的高波动性更甚：今年早些时候暴跌了30%以上。事实证明，自它们诞生以来，价格极其不稳定，容易受到各种内外部因素的影响。一旦行情转向，出现资金大规模逃离虚拟货币的情况下，比特币ETF很可能会出现类似快速下跌，对行情不太了解的散户就会遭受重大损失。
不少币圈人士指出，ETF的形式并不会让高风险的资产变得更安全；如果不了解ETF或期货复杂的产品结构，并不建议散户投资者购买。
就在今年上半年，市场还预计美国监管机构不会批准此类产品。这次比特币ETF获批，被认为是虚拟资产主流化的重要一步，因而也推动了比特币价格创下历史新高。虚拟市场的上涨使支持者认为，即使是基于期货的ETF也是该行业的一大胜利，这会推动区块链技术深入主流金融体系。
美国监管系统对比特币态度发生转变令人意外，这与新上任的美证监会主席詹斯勒的态度有关。相较于之前的监管者，他更乐于拥抱新技术，他对比特币ETF的最新表态是“努力将其纳入投资者保护范围”。他仍然对比特币监管留有后手，这次并没有批准现货比特币的产品。
据了解，目前比特币的大部分交易量都来自现货，交易发生在新成立的时间较短的交易所，许多交易所分散于全球各地，不在传统监管机构的控制范围之内，且往往没有成熟的交易所有完善的交易机制，对投资者的保护也乏善可陈。近日，美国币安因量化交易失误，该平台上比特币价格闪跌近90%，一些被迫平仓的客户可能面临数百万美元的损失。
从现有监管情况来看：一方面，期货市场是一个在美国受到高度监管的市场。出于政治和实际原因，预计实物比特币ETF不会很快获得美国监管机构的批准。这是此次美国监管开闸的一个重要前提。
另一方面，美国监管的放行带来的热炒却掩盖了一个事实，即比特币在金融合法性方面仍面临巨大质疑。尽管它在现实世界的使用有所扩大，但它仍然是一种没有有形价值的数字化虚拟代币，中国和不少其他国家将比特币视为一种不稳定因素，并在最近禁止了与之相关的所有交易。在这种前提下，这种产品的流行虽然可以给少部分投资者和机构带来丰厚利益，一旦通过美国发达的金融体系流行开来，由此所带来的风险，却需要全球金融体系来共同承担。